“不可能!”李舒白攥着他衣领的手指拧的发白,双眼赤红,“她不可能死!”
她怎么可能死?
她那么倔强,那么固执,连一句求饶的话都不肯对他说出口。
她明明知道,只要她求他,他会答应的,肯定会答应的。
李舒白细长的眸子蓦然紧缩,连指腹都凉的发白。
他差点忘了,阿锦不是没有求过他,只是他不肯接受而已。
她曾放弃了所有的自尊,跪在他的面前求他。
那么鲜衣怒马的一个女子,即便清楚了他身份也敢巧笑嫣然的索要报酬的女子。
到最后,却是被他亲手逼死。
李舒白心软过,可他无法相信她的话。
他愤怒,他恨。
他把所有的真心倾付在她的身上,可她却为了别的男人,把冰冷的枪口对准了他的心脏。
八个月,所有人都说她的肚子像是八个月。
八个月,他还在宁县征战,他确定那不是他的孩子。
那碗堕胎药是他亲手端到她面前的,他还记得那是她头一次下跪求他。
她不肯喝下那碗药,求他信她。
可他不信。
他终于明白为何最后她求和离时,眼里连喜悲都没有,只剩下一片空洞和苍凉。
因为最大的悲哀,莫过于心死。
李舒白似是突然间想到了什么,他慌忙转身,一把拖过头发已然花白,憔悴至极的夏老爷,眼神嗜血,浑身的煞气几乎要喷薄而出,“你说!你说她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不是我的!你说啊!”
“是不是跟你有什么关系!你给我滚!”夏老爷冲他脸上狠狠啐了口唾沫,干皱的老手颤颤巍巍的指着他的鼻子,不顾一切的怒骂道:“李舒白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不是阿锦你早就死在龙虎山上了!你当初娶阿锦的时候说过什么!你说她会是你的掌中宝!心尖肉!可到后来你给了她什么?!李舒白,我夏名扬这辈子做的最错的一件事就是上门定下了这桩亲事!”
“你以为你怎么活着从龙虎山那群土匪手里活着回来的?!是阿锦用命跟人家赌来的!”
“你以为阿锦为什么要拼了命去救刘岷山?!那是因为全安城的人都知道刘家满门忠烈!绝做不出那种背信弃义的事!”
“可你呢!你不信她!你辱她!欺她!”
“你就是个畜生!李舒白!你就是个畜生!”
“你李家活该断子绝孙!活该满门被灭!活该暴尸荒野!”
……
夏老爷的这一声声指控似的咆哮敲碎了李舒白心里最后一点抵抗,他心里一直以来铸起的铁墙在这一刻轰然倒塌。
老人单薄的衣服被雨水打湿后,显得身影越发的消瘦,他拼了命的抡起手上的拐杖不顾一切的敲打在面前身名显赫的男人背上,苍老的声音充斥着悲凉和愤怒,“你这个畜生!你还我的阿锦!你还我女儿!你把她还给我!还给我!”
这一棍抽在李舒白的背上,痛的他眉头紧蹙,腥甜的味道涌上喉间,却被他强行咽了回去,当场单膝跪在了地上!
湿漉漉的碎发遮在了他的额前,雨水顺着发梢滴落在地上,却看不清他此刻的神情。
被抽打的疼痛感火辣辣的席卷全身,连带着之前包扎好的伤口都在此刻崩裂开,却不及李舒白心上被撕碎般的痛苦。
“住手!”马副官可是相当清楚李舒白现在的身体情况,大惊失色的制止道:“夏老爷!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