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翘记笔记的时候转头看了一眼苏杭,发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把脸转了过来。
视线下移到被苏杭压在胳膊下面卷着边的英语书上,她看到书页侧面写着张狂霸道的两个字母——SH。
阳光透过窗户,斜斜照在苏杭的脸上,将他眉眼间的冷意融化了几分。薄唇轻抿,眉头舒展,睫毛像是镀了一层金色,睡得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
“傻货。”沈翘口型动了动,收回目光,继续看向黑板。
“怎么大风越狠,我心越荡,幻如一丝尘土,随风自由地在狂……”
音乐铃声响起来的瞬间,成暖暖拉着沈翘跑去了厕所。
文科班女生多,大家都得排队。
成暖暖压低了声音:“咱学校的小霸王转来了咱班,这是要搞事情呀!”
沈翘一愣:“小霸王?”
“对!”成暖暖两眼放光,语气激动,“苏杭之前把一个职高的男生的肋骨打断了好几根,后来休学了,这学期就没跟着上高三,也没分去实验班。旁人早就被处分了,可苏杭成绩次次年级第一,老师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还有,他是咱们高中部连着三届的校草!”
苏杭长得帅气,被封为校草很正常。可沈翘暂时很难将昨晚在路灯下被围打的苏杭,跟狂拽酷炫、暴戾可怕的校霸形象联系到一起,而且还是一个神一样的学霸……
见前面的人从隔间里出来了,成暖暖赶紧挤进去,不忘记安慰沈翘:“别怕,他不打女生的!”
沈翘“哦”了声,心情复杂。
部分老师认得苏杭,所以看到他上课趴着睡觉,也没人去管。
苏杭来之前,李浩楠宛如疯狗;苏杭来了后,他安静如鸡。其他同学在路过沈翘桌子的时候,也跟躲避细菌病毒一样。用成暖暖的话来说,哪怕苏杭有一张颠倒众生的脸,但他像一颗包裹着糖衣的不定时炸弹,只能远观而不可做同桌。
沈翘,就是解救了苦难群众的英雄。
大佬也不是每节课都睡,比如说下午第四节政治课。
政治老师刘抚涛是个嘴角长着一颗媒婆痦子的圆润胖子,他讲课声音尖细,喜欢冷不丁地拔高一下:“来,坐在窗边的那个同学,你来说说,《杞人忧天》的故事能够给我们什么启示?”
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以手撑脸,半眯着眼睛的苏杭身上。
苏杭抬起头,惺忪睡眼有些茫然。等刘抚涛又重复了一遍后,他才撑着桌子慢吞吞地站了起来。
在大家的翘首以待中,苏杭说出了一个让人石化的答案:“没事不要瞎矫情。”
刘抚涛示意苏杭看黑板,努力地将他往正确方向引导:“联系一下哲学和世界观,你再想想。”
苏杭压下到嘴边的呵欠:“任何事物都不是永恒不变的,都有一个产生、发展和灭亡的过程,所以过多的忧虑是毫无意义的?”尾音上扬,听起来慵懒。
刘抚涛欣慰地点头:“不错!请坐!”
“啪啪啪啪!”
李浩楠很给面子地用力拍了拍爪子。
“看看,哲学一点都不难学,只要咱们用点心,根本就不是问题!”刘抚涛兰花指一翘,指着李浩楠,“第二个问题,你现在经常思考哪些问题?为什么?”
李浩楠抬头挺胸,字正腔圆:“吾日三省吾身,高否?帅否?有钱否?”
“哈哈哈!”
不少人没绷住,放声笑了出来,沈翘也弯了弯唇。
刘抚涛沉着脸让李浩楠坐下,将乖宝宝池旭叫了起来。
苏杭仍保持刚才撑着脸的动作,不过眼睛却没再耷拉着。他看着沈翘白皙安静的侧脸,想起她昨晚用手机播放假警笛却跟王胖子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模样,摇头轻笑。
有谁能想到,这小丫头,还有两副面孔呢!
“……知识只是追求智慧过程中的阶段性产品,要获得知识,就要敞开胸怀,去感受,去……”池旭正在认真地与政治老师探讨哲学,可苏杭这动作让他吓得将后边的话给咽了回去。
大佬这是什么意思?神之鄙视?
“很有深度,接着说!”刘抚涛意犹未尽,池旭忐忑不安。
“我一路看过千山和万水,我的脚踏遍天南和地北,日晒或是风吹,我都无所谓……”
放学的铃声拯救了池旭,避免了他在大佬面前出丑。
“杭哥!”
遗憾的刘抚涛刚走,门外一声大喊,吓了沈翘一跳。
一中夏天款的校服,上白下黑,男生裤子,女生过膝裙子。不过,学校为区分不同年级的学生,特意将上衣左胸前的校徽设计成不一样的颜色。
一个红色校徽的高三男生探着脑袋,龇牙咧嘴地对苏杭招了招手。
苏杭皱了皱眉,说了一句“借过”,擦着沈翘的后背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