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留下来。”
男人熟悉的嗓音响起，陆瑶如临大敌，她的腿像灌了铅一样，不能动弹。
这个声音对她来说，就是恶魔的声音。她从前有多爱他，现在就有多恨，多怕他。
她微微佝偻着腰，被头发遮住的脸看不清表情，背对着顾城白。
“顾…顾总还有什么事吗？”
“雨安说是你救了她。”
“没…没有，只是碰巧。”陆瑶慌忙摇头，她现在只想赶紧逃，要是被顾城白认出自己就完了。
“你转过头来看着我，想要什么我都可以满足你，就当我替雨安报答你了。”顾城白莫名觉得这个声音有些熟悉，除了有些沙哑。
“我说了只是碰巧，顾总，我先走了。”陆瑶慌慌张张的只想走，说完之后便一瘸一拐的又想走。
路过顾城白身边的时候，顾城白忽然伸出一只手拦住了陆瑶。
没有人会拒绝他，这个女人是第一个。即使只是一个清洁工。
顾城白锐利的眼神盯着陆瑶的脸，脸色逐渐变得沉重。
“是你，你逃出来了。陆瑶。”
这样平静的语气却不带一丝感情。
若不是他仔细看这张被挡住的脸，他恐怕都认不出来是陆瑶。
她的变化真的很大，原本曼妙的身材如今变得形同枯槁，皮肤暗黄枯燥，哪里还有当年陆瑶的光彩？
他真的没想到，会在这里看见她，也更想不到她的变化之大让他差点认不出来。
如果不是过去的朝夕相处，他可能也不会从这已经变了的五官中认出她来。
陆瑶听到自己名字的那一刻，脑袋突然一片空白。
他…终究还是认出自己了。
慌张的抓了抓头发，把头埋在胸前，她磕磕巴巴的说道：“您…您认错人了，我不是什么陆瑶。”
“陆瑶，怎么回事，打扫个包厢也磨磨蹭蹭的？一天天就知道偷懒！”包厢外突然传来菲菲姐不耐烦的声音。
完了！这下彻底暴露了。
陆瑶脸上血色全无，她只觉得头皮发麻。一切都晚了。
顾城白冷笑一声，看着面前恐惧的陆瑶，“把外面那个女人带走，我要和她好好算算账。”
助理立马出门将菲菲姐请走，顺便把包厢的门带上了。现在包厢真的只剩下陆瑶和顾城白了。
包厢的空气都像凝固了一样，气氛可怕。顾城白被笼罩在暖黄的灯光中，却也去不了他身上冷硬的气息。
度秒如年，陆瑶站在原地不敢大出气，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因为顾城白的到来冷了下来。过去那些回忆就像潮水一样把陆瑶淹没了。
“陆瑶，你还敢出现在我的面前。”
男人犹如天神降临的声音响起，冰冷的可怕。他恨不得现在就把陆瑶杀了！
当初他终究还是狠不下心把她送进监狱，只是把她送进了疯人院，如今却跑了出来。杀了人就连自己的罪都不肯赎么？
这个女人怎么这么冷漠无情？
若不是念着旧情，他会留她到现在？
陆瑶咬着嘴唇，泪水大颗大颗顺着她蜡黄干枯的脸庞地掉落在地上。
“我没有！你为什么不肯相信我。”
即使她知道这样苍白无力的解释顾城白根本不能相信，但她也绝不承认本不是她的罪。
她的确背了一条人命，可绝不是养父的命！
顾城白突然用手箍住了陆瑶的脖子，把她往后面推，陆瑶跌跌撞撞的往后倒，直到背贴上了冰凉的墙壁。
顾城白嗜血一般的眼神紧紧盯着陆瑶的脸，仿佛想要从她脸上看出些什么。
“三年过去了，看来疯人院的日子并没有太难过，以至于让你还是这么死性难改？”
陆瑶拼命摇头，看着顾城白的眼神里面带着惊恐。
不！不要把她送回去，她不要再过那种暗无天日的生活了！
顾城白眼神一动，头慢慢靠近陆瑶的耳朵，威胁又冷漠的说着最平静的话。
“我不会让你这个杀人犯过的称心如意的。”
他猛一松开手，陆瑶像失去了全身的力气，瘫坐在地上，而后慢慢回过神来抓住了顾城白的裤脚。
“求求你不要把我送回去，求求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要把我送回去。”
陆瑶卑微的祈求声非但没有让顾城白有一丝怜悯之心，反而让他的眸子更加阴冷。
他的脸色铁青，她真的是从前那个骄傲自信的陆瑶？
“陆瑶，你千不该万不该就是不该逃出来还让我抓住你。叫你做什么都可以？那我要你把地上这些呕吐物用手擦干净，我或许可以考虑放了你！”
陆瑶一听，丝毫没有犹豫的就拿起拖把想要去打扫干净。
这本来就是她的本职工作，只要顾城白能够放过她，她做什么都可以。可是她没有听清顾城白说的用手。
顾城白冷笑着，看着微微驼背佝偻的陆瑶，说道：“你是耳朵聋了吗，我让你用手。”
陆瑶微微愣了一下，佝偻的背影顿在原地。
用手。
陆瑶看着地上还没有被清理完的呕吐物，微微散发着臭味。
只是顿了那么一下，陆瑶便丢掉了手机的拖把，准备用手去清理。
她本来就不是以前那个被捧在手心的掌上明珠。没有了骄傲，没有顾家，她什么都不是！
她的生活本来就已经没有希望了，现在活着是她唯一想要做到的。
没有捂住口鼻，陆瑶直接用手以及脱下自己的衣服把地板弄干净了。
而顾城白始终冷眼看着这一切。陆瑶弓着身子拿着已经沾染上脏东西的衣服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身上散发着一股臭味。
“顾先生，清理干净了。我可以走了么？”她低垂着眉眼，室内灯光昏黄，却能看清她脸上依旧是面无表情。仿佛刚刚她只是做了一个很轻松的工作。
陆瑶越是平静，顾城白就越是不能冷静。为什么他这么侮辱她，她还是这样一副唯唯诺诺，卑微的不能再卑微的样子？
“我说了我只是考虑考虑，现在我心情不好，所以不好意思，陆小姐，我不准备放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