闷雷滚滚,雨点狠砸在地面上,暴唳而压抑,一如夏娆这一刻的心情。
荒无人烟的墓园内,夏娆倔强的站着,脊背挺得笔直,目光直视坐在车里的男人:“叶骁,我没有推姐姐。”
大雨倾盆,车窗被雨水打湿,影影绰绰,夏娆只能隐隐约约看到叶骁冷峻的脸。
她颤抖着身子,用力的拍打车窗,大声的喊:“叶骁,你相信我,你听我说,我......”
突然车门被打开,夏娆紧接着便被一股大力拉进了车里。
白色的连衣裙被打湿,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玲珑的曲线。
坐在轮椅上的男人眯起了眼睛,嘴角勾起嘲讽的弧度。
夏娆心里燃起一股希望,她嫁入叶家两年,叶骁虽然没有说对她多好,但两人一直都是相敬如宾。
男人伸出修长的手指,捏着夏娆的下巴,指腹温柔的摩挲着夏娆的脸颊。
她以为叶骁会像往常一样,关切的问她累不累,然后体贴的为她擦头发。
夏娆充满希望的抬起头,首先看到的是男人嘲讽的嘴角,然后便是充满冷意的脸,夏娆瞬间从心底涌出一股凉意。
“喜欢我?“男人玩味的声音响起,嘴角勾起的弧度越发的深。
“嗯。“夏娆下意识的点点头。
叶骁嘴角的弧度淡了,表情开始变冷,大手突然捏紧夏娆的下巴,厉声质问:“所以,你就要狠心的害死你姐姐?“
下巴传来的疼让夏娆瞬间清醒,她止住颤抖的身躯,开口想要辩解。
话还没说出口,男人没给夏娆解释的机会。
夏娆只觉得浑身冰冷。
是啊,她怎么忘了,这两年男人对她的温柔、对她的体贴,只不过是为了在爷爷面前演戏,他最爱的是她的姐姐。
是她入戏太深,怪谁?
凉意便漫过四肢百骸。说不出哪里的冷,夏娆浑身开始哆嗦。
夏娆太过于伤心,以至于男人刚刚从轮椅上起来,他都没有注意到。
连衣裙上的雨水混杂着血组成血水从夏娆的大腿流下。
泪水汩汩流下,叶骁曾经承诺过她,嫁给他,自己便不用再哭了,他会一直保护自己的。
夏娆麻木的想,自己上一次哭是在结婚时,但是现在,却又是他亲自让她泪流满面,且比之前任何一次哭都要肝肠寸断。
夏娆还没来得及尖叫,便被叶骁像一块破抹布一样扔出了车外。
叶骁慢条斯理的拿出帕子,细细的擦自己的手,一根一根,矜贵优雅的脸上尽是厌恶。
视线扫过夏娆,对前面的司机淡淡的吩咐:“闻管家,带她去夏夏的坟前,跪下忏悔。“
夏娆不可置信的抬头,却正好看到男人嫌恶一般的将帕子扔到地上,淡漠的吩咐司机开车离开。
紫色的闪电一道接着一道,在天空中密密麻麻,炸雷滚滚,雨也越下越大,敲在土地上,泥土飞溅。
夏娆站在坟墓面前,面色苍白的抬头看天,雨水模糊了她的视线。
“咔“,一声脆响,是腿骨被打断的声音,夏娆被踢的一个趔趄,猛地跪了下去。膝盖瞬间出血,迅速混进小水坑里,通红一片。
闪电掠过,又一个炸雷响起,夏娆被吓得一抖,电光火石间,她想到了什么。
对,摄像头,那里有摄像头,她是被冤枉的,她没有推夏若兰。
摄像头上一定有记录的,一定有的。
她哆哆嗦嗦的站起来,却因为扯动腿上的伤口,又摔到了地上,白色的连衣裙沾满了泥土。
夏娆不再尝试站起来,爬到手机掉落的地方,带过两缕鲜血,雨水刷过,混成一滩。
叶骁摇晃着手里的红酒杯,看着手机的来电提醒,眼底一片阴霾,仰头,性感的喉结滚动,红酒被一饮而尽。
当电话第六次响起的时候,叶骁终于接起了电话。
对面夏娆的声音急切的响起:“叶骁,你先不要挂电话,你听我说,我没有推姐姐,当时......“
叶骁倏然握紧手里的酒杯,复又松开,嘴角淡漠的勾起:“想解释?也不是不可以。“
顿了顿,戏谑的声音再度响起,”那你从墓园三跪九叩过来,我心情好了,或许会给你一个解释的机会。“
嘭,手机掉落,夏娆低头勾起自嘲的笑,开车就要四十分钟的路程,她要跪到什么时候。
更何况,她跪的可不仅是一次解释的机会,更是那个男人将她的自尊,她的骄傲按在地上狠狠的摩擦。
心痛,痛到喘不过气,夏娆捏紧掌心。
“一、二、三“,夏娆走了三步,还没有来得及继续下一步,便被身后的保镖踢跪在地上,夏娆咬着牙,忍者剧痛,站起来继续往前走。
......
膝盖上原来的血已经干涸,凝成黑色,新鲜的血液流出,继续重复上面的过程。
裙子紧紧粘在上面,夏娆每走一步,伤口扯动一次,痛到窒息。
夏娆用力掐着自己的手心,尽力将脊背挺得笔直,即使膝盖已经溃烂的不成样子。
一夜过去,倾盆大雨已变成蒙蒙细雨,夏娆身上的衣服湿了又干,干了又湿。
额头已被磕破,夏娆摇摇晃晃的走到叶家别墅面前,用尽全身力气拍响铁门。
“嘎吱嘎吱“的声音响起,铁门被打开。
闻管家开门,看到夏娆的样子,眼中闪过嫌恶,递给夏娆一件衣服:”太太,先生不想见您,您还是先回去吧。“
夏娆颤抖着穿上衣服,毫无血色的嘴张了张,却丝毫没有发出声音。
她用力的咳,还是没有发出声音,看着管家要离开,开始啊啊啊啊的焦急的叫。
哇一声,她吐出一口血。
终于发出声音,嗓音沙哑,声音颤抖,却透着坚定:“我要见他,闻叔,我要见他,摄像头,你帮我跟他说,我有很重要的事要跟他说。“
不过片刻,管家回来,眼中的恶意不再隐藏,恶毒的说道:“夏小姐,先生说,你要想见他,就先也出一次车祸如果没死再说。“
夏娆心口传来一阵剧痛,身体摇晃的愈发厉害。
她甚至可以想象叶骁说这句话时的表情:微微笑着,笑意却不达眼底,淡漠的张嘴,嘴里吐出最诛心的话。
别墅顶楼,男人从游泳池里走出来,随意罩上一件浴袍,宽肩窄臀,身材性感修长,视线冷漠的看向别墅外。
骨节分明的手拿过手机:“许律师,拟好的离婚协议可以送到夏宅了。“
“闻管家,“阴鸷的声音再度响起,”告诉夏家,如果再跟夏娆有任何关系,尧城就再没有夏家。“
“还有,通知警察,有人犯了故意谋害罪,是不是应该被抓起来呢?“男人低低的笑起来,笑声令人毛骨悚然。
“至少三年吧,闻管家,你说是吗?”
管家猛地抬起了头:“少爷?您......“
然而在触及叶骁那似笑非笑的眼睛后,低头闭上了嘴。
“怎么?“叶骁转过头,看着那抹消失在转角的白色身影,冰冷的声音低低响起,”杀人偿命,我念在她照顾我两年,才没要了她的命,难道,夏夏的命就不是命吗?“
管家满头冷汗,急忙应是:“少爷您说得对,我现在就去办。“
夏娆一瘸一拐的回到夏家,还没到门口,迎面走来了许律师,随即而来的是一份纸张泛黄的离婚协议书。
这是蓄谋已久?
心痛到麻木。
她只觉得浑身冰冷,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他就动了离婚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