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你告诉我为什么？”
曲烟很想说话，可是梦里的她却依旧虚弱到开不了口。
最终，手机的来电声将她从梦魇中唤醒。
曲烟醒来，发现自己的额头已经不再烫了，又看了眼手机，现在已经是下午三点。
她有片刻的疑惑，是谁把她的手机带过来的？
不过当她接起电话之后，便将问题抛在了脑后。
曲守全怒道，“曲烟，我收到消息，胜辉的人已经开始接触杨总了，你人呢？要是这个大单子被截胡，你就等着看那个老太婆死吧！”
胜辉是曲氏的劲敌，S城同等规模的装修公司中，胜辉是最专业的，而曲氏……曲烟身在曲氏，自然知道曲氏的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如果不是靠着曲凝的母家姚氏这颗大树，曲氏早就倒了。
这样的曲氏在胜辉手里谈下这个案子，谈何容易。
但曲烟有不得不去的理由。
她一言不发挂掉电话，强行撑起虚弱的身体起身，不顾自己穿着一身病号服，拿起文件就往医院外走。
她却不知道，在她身后，还有一道探查的视线。
“BOSS，夫人现在要离开医院，我要送她回季家吗？”走廊座椅上不显眼的男子，拿起手机低声汇报道。
“不用，跟着她，看看她要做什么，有什么情况随时跟我联系。”男人低沉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
……
穿着病号服出了医院，曲烟抬手招了一辆出租车。
“麻烦送我到最近的商场。”说完，她就继续看起了手上的资料。
这一觉的确睡了太长时间，她必须抓紧一切时间看好手上的方案。
但，越看下去，她越是皱起了眉头。
不是这份方案写得不好，而是它写得很好、很诱人，但问题是，凭曲烟的了解，曲氏做不到合同上那么优秀。
这份方案一看就出自曲凝之手，里面尽是些何不食肉糜的发言，譬如说工期可以保证在一年内完工，但人员工资只给了400万的预算，换算下来一个月薪资只在34万左右。
这看起来也不少了，可是要重新装修足有十楼的一品鲜大酒楼，至少要将近有400个工人同时开工，最后平均下来每个技术工人一个月只能拿850块的工资。
这已经不是剥削的问题了，这么低的工资，已经违反劳动法了。
曲烟深呼吸一口气，又翻了翻资料，把介绍一品鲜情况的基础部分留了下来，其余部分拆分出来，放在一旁。
商场很快到了，曲烟下了车，随手将拆出来的方案扔进路旁的垃圾桶，进入商场。
再出来的时候，她已经是一个身着笔挺西装的职场精英。
她的脸上不过化了一点淡妆，便将她的病容遮得严严实实，更衬得她眼神明亮锐利，还带了点倔强的意味。
她又看了眼手机，她出来的时候一分钱没带，好在手机能刷虚拟卡也能付款，可是这手机，到底怎么跑来医院的？
她心里其实隐约有一个想法，只是不能确定。
“就算他来了，给你带了这部手机，又能说明什么呢？曲烟，你还在痴心妄想些什么？说不定他也只是不想你死，不想你的东西放在他家里碍眼罢了。”
她自言自语着，随即又抬手招了一辆车，往一品鲜去了。
一品鲜是S城中最大的酒楼，已经有二十余年的历史，但是也正因为他历史悠久，所以内部的装潢已经太过老旧，所以才需要重新装修。
也正因为如此，S城大大小小的装饰公司都盯着这块大肥肉，不仅仅是因为这本身就是一个大订单，也因为一品鲜能给公司带来非常长远的宣传效益，甚至公司能在宣传上得到的好处，远远比这一单来得还要多，所以有的公司宁愿赔钱也要抢下这一单。
曲烟面前的，是一场硬仗。
但她此刻，却在出租车的后座上，悠悠翻起了资料。
随着司机一声“到了”，曲烟这才从文件中抬头，看到面前的一品鲜大酒楼。
从外表上看起来，这栋建立二十余年的大酒楼金碧辉煌，装潢精致，竟然完全看不出一丝老态。
不过曲烟到底也在市场部待了一年，在很多细节的地方，她倒也是看出来翻新过的痕迹，看来一品鲜细节处的调整保养，也是一直有的。
曲烟向前台说明了自己的来意，便被指引到办公区域。
没料到，这里竟然已经排了老长一串人，曲烟定睛一看，看到不少同行，顿时明白了他们现在的处境——买方市场，他们就等着挑吧。
她倒也是不急，走到队伍的末端，安安心心排起了队。
不过显然，有人可不想她安心。
“哟，曲氏这么没牌面了吗？曲二小姐竟然竟然都来排队了！”一个刻薄的女人声音阴阳怪气地响起。
曲烟头也没抬，继续看着自己手上的资料，不时打量一下一品鲜目前的装潢。
“什么？哪里有曲家二小姐啊？”有好事者开始搭话。
“最后那位美女啊，工作能力可强了，她一出手，我看我们今天可以不用排队，直接回去算了。”刻薄女人回道。
曲烟充耳不闻，继续做自己的事情。
“这么厉害怎么还跟我们一起排队啊？不跟着胜辉的人一起进去吗？”好事者继续问。
“可能这位负责人是女人吧，不吃她那套啊！”
负责人换成女人了，不是杨总……这个消息倒是值得注意。
曲烟自动过滤掉难听的话，将有用的信息收集了起来。
“啊？怎么这么说？”
“这你就不懂了吧，你看哪家的小姐会在市场部打拼啊？不过曲二小姐特殊一些，她妈妈就会谈生意，女儿也算是子承母业了。”
队伍中其他人继续问，“可是，曲氏不是跟姚家联姻吗？姚家那么大一个家族，怎么会……”
“我可没说曲二小姐是姚家的女儿啊。”刻薄女人恶意暗示道。
一时间，在场排队的经理都在窃窃私语，“哇靠，竟然是这样吗……”
曲烟的手掐紧了面前的文件，却依旧没有理会说话的人。
她知道说话这女人是天熊的市场部经理吴依依，之前被她抢了一个大案子，错过了升职的机会。
这女人职场上斗不过她就在这些地方打压她，实在卑劣。
这时，恰好胜辉的人笑容满面地出来了。
看他们的模样，看来谈得不错。
不少排队的人见状都心里开始打鼓，胜辉的人这样高兴，基本上就没他们的戏唱了。
但既然来都来了，怎么都还是要争取一下的。
却见此前跟吴依依搭话的好事者从队伍中站了出来，笑道，“下一位，曲经理进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