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习满一个小时后,黎婳从琴房出来,洗漱过后,拿着手机给黎遂发消息。
黎遂自小身子骨弱,生病住院是家常便饭。
到了温家不久,一次突发的高热不退,温家的家庭医生察觉出不对,请来权威专家会诊后诊断为Arghap45基因免疫缺陷,导致免疫力低下,身体抗感染能力极差。(部分私设,请勿深究。)
目前医学界这一罕见的基因疾病尚无有效的治疗手段,只能通过隔离手段避免感染。
自此,黎遂便常住京郊疗养院。
常人身上所携带的病菌极有可能导致黎遂发生感染,因此,黎婳在医生的许可下,一般间隔十天左右能够探望他一次。
姐弟俩相依为命,感情极深,黎婳每天晚上都会和他聊一聊各自的生活,这个习惯经年不变。
她把今天晏欢重金点八个男模的事情分享给他。
黎遂回得快。
【(°_°)】
【噢我的老天,我的欢欢姐真是一个女中豪杰。】
【上次她告诉我她只点两个见见世面就够了。】
他最近在看一部英翻小说,对话里偶尔夹杂着几句翻译腔,看得黎婳发笑。
【上头,冲动消费了。】
【不过女中豪杰欢欢姐有色心没贼胆。】
黎婳和他闲聊着,坐到阳台的藤椅里,神情放松下来。
十点半,到了黎遂日常休息的点,每日谈话也到了结束的时候,黎遂问她。
【姐姐今天过得开心吗?】
黎婳打下字。
【很开心。】
【还有七天就能来见你了。】
黎遂发了个小狗转圈圈的表情包过来。
【我也很开心!】
【等姐姐!】
夜间微凉的风拂过,吹起黎婳面颊边的发丝和纯白的睡裙裙摆,手机屏幕熄灭,她和湖边的路灯一样的静默。
盛琅的消息不久后跟着发进来。
【婳婳,睡了吗?】
与告知苏阑不同的一点是,两人之间的谈话其实一向是盛琅主动得多一些。
或许这就是男人骨子里的劣根性。
觉得风情浪荡少一点端庄,又嫌清纯懵懂寡淡无味。
所以最好是两者都为他所有。
抛开私生活混乱这一点,这人面面俱到,细致妥帖,换句话说,也很会伪装,日常交往中是让人感到舒服的对象。
黎婳简单回应一句,让话题得以继续。
【还没有,刚下班吗?盛琅哥。】
【是啊,最近公司事情多,都没时间好好和你说说话,等忙完这一阵子,我带你去个地方好好玩玩,可别生我气不答应我。】
【我可以带上我的好朋友一起吗?】
【当然可以,刚好给我一个认识你朋友的机会。】
【那我就不和盛琅哥客气了。】
【和我客气什么,有什么要求的尽管提,到时候我来安排。】
简单交谈几句,盛琅便贴心地叮嘱她早睡。
新朋友一栏有提醒,点开是一长串好友申请,黎婳挨个回复【抱歉,不加陌生人。】后点了拒绝,最后只通过一个。感受到夜间的凉气,她起身回了房间。
不过她也没有休息,而是打开收藏夹里的纪录片看了起来。
这些年形成的习惯之下,尽管身在假期里,黎婳也不会放纵自己。
下楼时,妆容精致,衣着妥帖的苏阑正在用早。
黎婳坐到她对面,张妈给她盛来一碗甜粥。
“谢谢张妈。”黎婳道谢。
苏阑看她脸色有些疲乏,问道:“怎么不多睡会儿?”
黎婳搅动着奶白的粥,清甜的味道盈满鼻尖,她弯了弯眼睛:“很久没有和妈妈一起吃早餐了。”
养父温清许是考古专家,带着他的学生在西北刨了很久的土,哥哥温叙白大半年前去了M国。
京大要求学生周一到周五都不能外宿,黎婳住校,一个星期才回来一次。
日常家里边冷冷清清的,所以她在家的时候,都会陪着苏阑用早餐。
“吃完饭再去睡会儿,刚考完试,好好休息休息。”苏阑面上带上柔色,看着黎婳道。
京大的考试月被学生戏称为恐怖月,由此可见难度之高。
她知道黎婳的心思,心里熨帖。
但成年人做取舍,向来考虑的都是哪头回报的利益更高。
她是一个商人,更是习惯如此。
不可否认的是,黎婳和黎遂都是懂事明理,知道感恩的孩子,人非草木,这些年相处下来,若说对这两个孩子心里没有半分真情,那是假的。
所以,项目谈妥之后,她也会找一个合适的机会敲打盛琅,婚后要知道收敛。
“知道了妈妈。”黎婳乖巧应道。
“我找人咨询过了,你的成绩保研本校没问题,假期就好好放松放松,不要绷得太紧。”苏阑递给她一杯果汁,动作无比熟练。
黎婳就读于京大金融专业,保研名单一般在八到九月下来。
她从进校起成绩没掉出专业前三过,按照往年的经验来看,保送进本校没有任何悬念。
这是苏阑希望她走的路。
草莓的香气在口中弥漫,是甜的,黎婳惬意地眯了眯眼,主动说起假期的安排,“就练练琴,还有继续帮周老师校对他新翻译的一本教材,算不上累的。”
苏阑知道她口中提到的周老师,京大教授周谦。
他一早就想把黎婳收进门下,这保研的事还没着落呢,就先当自己的门生使唤上了。
不过把校稿的任务交给她,是对她能力的信任,更是器重她的表现。
苏阑笑了声,“想好了,就跟周老师了?”
黎婳放下杯子,点点头:“嗯,想好了。”
一连三天,黎婳的日常就是练琴,泡在书房里。
傍晚,京市机场停车场,一辆银灰色连号迈巴赫静静等候已久。
待一行西装革履,精英模样的人现身,司机快步走出,恭敬拉开后座车门。
领头的男人五官立体冷峻,身形优越,快步行走间显出凌厉迫人的威势,几步之后,他躬身坐进车内,黑衣保镖落后一步,利落地坐进副驾驶。
他身后的一行人目送着车辆起步后,才各自散开。
豪车行驶平稳,将车流的噪声隔绝,车内等候已久的人先行开口:“我说盛董,你这才连轴转了个把月,不先休息会儿,着急忙慌回国做什么?什么事就差这一时半会的啊?”
“那群人都被你收拾得跟鹌鹑似的,短时间内不敢作什么妖。”
“你看你,把我们川哥给累的。”
副驾驶上的人一板一眼沉声撇清自己:“我不累。”
车窗将落日余晖过滤,只剩下淡淡一层橙黄的雾色,烟一般笼着男人深邃俊朗的轮廓,冷锐的眼睛微阖,藏在双眼皮末端的一颗浅褐小痣浮现,衬着男人隐匿于朦胧的寡淡神色,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欲色。
男声低沉:“我有事。”
思索片刻,身侧的人恍然大悟状:“明天是盛琅他妈生日宴……”
“你还真打定主意用这一招啊?”
不等人回答,他来了劲儿:“何必这么迂回?”
“要我说,你要给他们刺激,现在马上找个女人谈恋爱结婚,三年抱俩,我保证那些人绝对的,一个二个都坐不住,比你这旁敲侧击的效果来得直接得多了。”
男人扯松领带,头后仰,闭眼小憩,薄唇张合,不耐吐出冷淡的话语。
“不谈,不结,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