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医生反复强调，胎儿进行DNA鉴定可能会造成某种程度的损伤，但许聿琛依然一脸坚决，毫不动摇。

郑佳嘉心里半是气愤，半是得意。

看结果出来，你怎么面对我？

她隐忍着委屈的一脸从容和平静，让医生直呼心疼。

而为了严防纰漏，许聿琛让人把郑佳嘉送回家后，便始终亲自盯紧鉴定的全程……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

或者说，在害怕什么……

加急的结果拿到手后，许聿琛死死盯着那一行小字……

目光渐渐黯淡下来。

这个孩子，竟然真是他的！

他一向引以为傲的自控力，竟然也会令他做出酒后乱性且忘得干干净净毫无印象的荒谬事？

刚好郑佳嘉的电话打进来。

“琛哥，有结果了吗？”

她温柔的声音，和她始终耐心配合的听话，让许聿琛难免有些惭愧。

“嗯。抱歉，我只是为了，万无一失。”

郑佳嘉笑着，就好像从来没把这件事当回事。

“琛哥，你别这么说。咱们相爱了那么多年，你一直说尊重我，等结婚再同房，所以我也更加尊重你，尊重你的每一个决定。”

“好。那就……”

“那就早点回家吃饭吧琛哥，爷爷说要你安排下时间，让咱们先把证领了，我说是我最近太忙没空，才搪塞了过去，一会吃饭的时候你别露馅。”

她的善解人意让许聿琛一时说不出话。

“还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琛哥，医生说我的脑神经恢复了很多，药物的影响越来越小了，可能和我最近心情转好有关系！所以，你也不用总是对我心存愧疚。无论为你做什么，都是我心甘情愿的。我爱你，不是为了把你捆在身边，而是为了让你快乐。如果你不想娶我，一点都没关系的琛哥，你告诉我就好，我会说服大人们，就说是我不想嫁给你……琛哥，你一定要记得，我唯一想要的，是看你幸福。”

挂了电话很久很久，郑佳嘉轻柔的声音还回响在耳畔。

她对他恩重如山，且委屈至此，仍处处为他着想，不求回报。

又怀着他的孩子……

他若是不娶她，还算男人吗。

许聿琛拿起乔蓠的那个记事本，轻轻摩挲……

或许，他不该执着于埃尔森的一张照片，和这本上的几幅画？

就算他过去真的对乔蓠有过什么情愫，她毕竟是个手刃母亲的残忍女人——只能算他曾经看走了眼，及时止损。

等她的孩子生下来，他带回身边抚养就是……

……

许聿琛开着车，在霓虹亮起的夜色里，漫无目的地行驶。

虽然逼着自己做了决定，但心神却乱成一团。

不知不觉竟开到了监狱医院附近。

他静默了片刻，拿着那个记事本，下了车。

无论如何，他还是想要一个答案……

费了一番功夫，走完了繁琐的探视程序，他来到了乔蓠所在的病房。

薄薄一扇门，他似是费尽了全身的力气，才推开。

看着窗边椅子里，被剪短了头发的乔蓠，那单薄的背影……

许聿琛不知为何，竟鼻子一酸。

“肖程，现在是不是玉兰花都开了？我好像都闻见香味了。也不知我家里那两棵玉兰树，今年花开得好不好。”乔蓠微哑的声音响起。

没听见回应，她扭过头。

她清澈的黑眸和许聿琛的目光撞到一起时，许聿琛只觉得自己的心，紧张到几乎停跳。

她一定恨他恨得要死吧？

是他的证词把她送上了断头台……

他正等着迎接乔蓠的憎恨或冷漠，不料乔蓠却向他温婉地笑了。

唇畔那一对小小的梨涡，娇俏轻动。

这样的她，竟好像触到了他记忆里的某个点，让他目光有些直……

“别不回应我好不好？欺负盲人可不是一个医生应该做的吧。”

许聿琛几乎石化。

她……

看不见了？！

耳边又响起她的声音，“好啦，别天天愁眉苦脸了，我一个快死的人都想通了，你倒这么沉重。你那天不是问我为什么这么喜欢玉兰花吗？我告诉你，你想不想听？”

她爱玉兰……

集团附近满满的玉兰树，难道是他为她而种？

许聿琛的头，瞬间开始隐痛。

满腹堆积的疑惑，令他忍不住开口，“乔蓠，是我。我有些话，要和你问清楚。”

他的声音，让乔蓠的笑脸瞬间凝结。

阿琛……

他竟然来了？！

所以，他是不是看她没死，就来逼她打掉这个孩子？

不可以，孩子千万不能有事……

否则，她还会被执行死刑的……

乔蓠脸色巨变，下意识后退了两步，却一下子被椅子绊住，重重摔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