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云山城便出了大事。
原本安宁和谐的小城里发生了十多年以来的第一场杀人案,死的不是别人,正是容貌倾城的琉璃。
她死在了自己的房间里,衣衫半解,发髻凌乱。唇齿发紫,双目圆瞪。
身上不见半点伤痕,只是脖子上有一道猩红的刀印。伤口又深又大,依稀还会往外渗着血。
千秋和琉璃并不熟络,便也只当是茶饭闲事入耳就过了。
至到这天的午后,白孜带着几个小捕快来客栈抓人,才当真让千秋乱了方寸。
白孜是默无声的徒弟。常常跟着莫无生来客栈里吃喝,千秋自然是认识他的。
白孜眉色如漆,突兀的皱着。原本极是好看的丹凤眼角,此刻也凛凛发出冷淡的光。
鹿皮腰带下别着的一把大刀,悄然装在乌黑的刀鞘里,像是随时准备着脱鞘而出。
“客栈这几日有生人住店吗?”,他望着千秋说到,焦躁的语气里裹挟着极深的不耐烦。
千秋不喜欢白孜这样胜势临人的阵仗,平日里更看不惯他吊儿郎当的模样,便低头应声道:“客栈本就是供生人住宿的。”
白孜不愿与她多语,便转眼望着柜台旁边的千瑶。
千瑶与他四目相对,竟生出一分羞涩来,涂了胭脂的脸颊猛然又红了几分。
她忙移转了目光,吞吐着说到:“那日雨夜里,来了两个城外的人。”
白孜脸上露出一丝的欣喜,说到:“快带我去找他们。”
千瑶乖巧的点点头,正欲转身走王楼上,突然听见千秋摔碗落地的声音。
“平日里只知蹭吃蹭喝,如今还要打扰我的客人不是?”千秋瞪眼望向白孜怒斥道。
白孜倒是也不惧,一双冷眼回了过去:“此事关系重大,若是出了差池,你怕是担待不起。”
千秋被他噎得说不出话来,便只是呆站着。
白孜上楼,带走了那雨夜到来的两个男子。
临走,还不忘回头看一眼千瑶,温柔如初,一改几刻前的粗暴。
“师傅和柳掌柜去了十里铺庄,我托他帮我带了胭脂。”他伸手去帮千瑶挽起有几分散乱的黑发。
千瑶红着脸底下头,自顾自的笑着。那笑容极美,宛若春风扑面,故园桃花。
千秋不愿看着她们,便径直到后院择菜去了。
这日的夜里,又到了千秋当值。她关严了门窗,刚要入睡时,就听见轻轻的敲门声。
那声音极小,好似不愿被旁人听到,又隐约藏着几许焦灼。
千秋开了门,门外站着的是一脸焦急的邢扶游。
今樱花国不是他们约见的日子,他却贸然来访,让千秋甚为惊讶。
“可是出了急事吗?”,千秋语气还是轻和的。
“是有要紧的事,先进屋说吧。”邢扶游顾不得千秋邀请,就自己进屋坐下了。
千秋小心关上门,坐在他的身旁。“到底是什么事?”
邢扶游没有看着她,只是一面伸手去倒桌上的水,一面问到:“回春楼的琉璃被人害了,你可知道吗?”
千秋生怕被熟睡的母亲听到动静,便极其小声的贴近他说到:“知道,白孜刚来抓走了店里的人。”
“我知道是谁杀的琉璃。”还没等千秋说完话,邢扶游就急匆匆的补充到。
千秋心头骤然一紧,更靠近了几分邢扶游,眼睛睁得极其大。
邢扶游顺起水杯抬手喝了一口水,轻声说:“是你店中那个穿蓝衣的男子。”
千秋越发觉得紧张,不由得紧握邢扶游的衣衫追问道:“你怎么知道呢?”
邢扶游动了动臂膀,想要甩开千秋的手,然后说到:“昨日我路过客栈后院时,望见那个男子也出了门。”
“你没看错吗?”千秋微微皱着眉头。
“怎会看错呢,那夜下着雨,只有我与他两人,我觉得奇怪,就偷偷跟着他”。邢扶游把声音压得极低,仿若在说一个惊天的秘密。
千秋惊讶至极,面部都惊得抽动了几分。
邢扶游握着她紧绷的双手,说着:“那男子确是往回春楼的方向去的。”
“你看见他杀人了?”千秋着急的问到。
“没有,我跟他到茶铺的时候就被他察觉了,我惧他练武,便回到家中了。”邢扶游又饮一杯水,对着千秋说到。
千秋松了一口气,说到:“那便是与我们并无半分关系了。”
千秋语音刚落,邢扶游便急得从凳子上站起,说到:“怎会无关呢,那日我跟踪蓝衣男子时,不小心丢了玉佩,且被那人捡去了。”
“玉佩?是你那块家传的羊脂白玉佩?”千秋回眼望着邢扶游,语气亦是急切的。
邢扶游面露几分愧色,躲过千秋的目光说到:“便就是那个羊脂白玉,别的倒也不怕,就是担心那人若是有心栽赃,我就百口莫辩了。”
千秋重叹一口气,责问着说到:“你向来是不会小心的,且全镇都知那是你的家传宝玉,这下该如何是好。”
邢扶游给千秋送上一杯水,有几许安慰的说着:“想来那两人已经受审了,白孜到现在还没抓我,便是那人不曾陷害。”
千秋接过水,撇了一眼邢扶游,说到:“可你的玉佩若当真落在了琉璃的房中,也不是办法呀。”
邢扶游用力吸了一口气,望着千秋说到:“无论如何,我们都不能和此事扯上关系。”
“你有办法?”千秋看着邢扶游藏着几许狠意的眼神问到。
“我们去琉璃房中一看究竟便知道玉佩在否了呀。”邢扶游一字一句,似乎说得胸有成竹。
“回春楼如今把守了捕快,我们如何能看得了?”千秋有几分恼怒,也顾不得提高的音量了。
邢扶游忙捂着千秋的嘴,“你且不要喊叫,我知回春楼有小道,想来不会有捕快。”
千秋瞬间觉得有东西刺痛了心,冷冷对着邢扶游说:“你怎知有小道,莫不是常去吗?”
千秋的话让邢扶游有几分尴尬,他带着温怒说到:“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吃这些不该有的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