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开……”
杜芷羚平躺，睁着眼，却看不清身前男人的脸。
只听到他急到暗哑的声音，她抵在他身前。
男人垂下头，她看到他漆黑的发丝，听到他带着颤音叫她：“阿羚，别怕，我不会再弄疼你了。”
男人身上很烫，杜芷羚浑身如置火炉，她试着把人推开，可手臂一点力气都没有。
男人轻而易举地将她按平，俯身吻她，她别开脸。
下一秒。
杜芷羚却不是疼。
她也很诧异。
不都说第一次很疼吗？
热，快被榨干的热，感觉整个人都快死掉……
嗡~嗡~嗡~
异样声音在杜芷羚耳边响起。
只是这种真实感很快被虚焦取代。
三秒后。
杜芷羚费力睁眼，床头边的手机铃声更加真切。
她躺在床上，因为小时候练过好多年舞蹈，双腿很自然地呈‘打坐式’外翻。
抬起沉重胳膊，杜芷羚拔掉充电线，接通：“喂？”
她声音有困意也有疲态。
手机里传出钱梓琼火急火燎又鬼鬼祟祟的声音：“我的姐妹，几点了还睡呢？果然不用上班的人啊。”
杜芷羚闭着眼，眼前是发丝乌黑的男人模样。
做梦时，她看不清脸，现在醒了反而非常清晰。
她吓到睁开眼，“我请病假啊大姐。”
钱梓琼迟到的关怀：“都三天了，你还没好点吗？”
杜芷羚另一手摸了下额头，蔫蔫道：“昨天下午好点儿，晚上又发烧，出了一身汗。”
钱梓琼：“出汗就好，我妈说发烧杀菌，汗一过就没事了。”
杜芷羚：“这个点儿你不上班，騒扰我干嘛？”
钱梓琼闻言快哭出来：“姐妹，你要救我！”
杜芷羚：“怎么了？”
钱梓琼：“刚冯总叫我进去，让我今晚陪他去个局，说是见梦莲的人。”
杜芷羚有些意外：“冯宇恒跟我说，梦莲的人下个礼拜才来。”
钱梓琼着急忙慌：“金主爸爸什么时候来，我们也拦不住，主要是冯总心疼你生病，拉我去当翻译，你知道我几斤几两，我走后门进的公司！”
“托你的福，冯总瞧得起我，但我属实是不中用啊，嗐！”
杜芷羚听懂了，一边掀被子，一边咬牙切齿地翻身，“我起来收拾一下，等会儿打给冯宇恒，晚上我去。”
钱梓琼：“哎呀姐妹，你没事吧？我听你声音好像要瘫痪在床了。”
杜芷羚连翻白眼的力气都没有，“你等我好了的。”
钱梓琼嘴巴甜：“谢谢我的姐妹，我爸妈给我饭碗，你保我饭碗，从现在起你就是我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亲干妈！”
杜芷羚太阳穴还隐隐抽动，挂了。
去洗手间洗了把脸，眼睛一闭，杜芷羚脑中又出现赤膊的男人身影，她咻的睁开眼，镜子中是一张挂着水的慌张面孔。
水珠从长长的睫毛下掉落，杜芷羚发现自己有半晌不曾呼吸。
她很久没想起过那个人，久到她以为自己已经把他忘了。
杜芷羚洗了个澡，把汗洗掉。
出洗手间，她给标注‘冯总’的微信发了条消息。
【冯总，听说梦莲的人来了，今晚我陪你去，地点在哪儿？】
不多时，‘冯总’的电话打过来：“钱梓琼跟你说的吗？你身体怎么样了？”
冯宇恒追了杜芷羚半年多，杜芷羚明确说目前不想谈恋爱，他也很礼貌，说那就当好朋友，无论职场还是私下，从无逾越。
杜芷羚：“嗯，我好了，钱梓琼怕耽误事儿，梦莲的资料我都提前备过，我去好些。”
冯宇恒又关心几句，说了地点后挂断。
……
晚上七点四十。
杜芷羚穿着一身烟粉色的职业套装，顶着精致妆容，出现在市中盛天酒店门口。
她所在的公司是中美合资，落户海城的超大型营销策划公司，公司内部又分很多部门，竞争异常激烈。
冯宇恒近期正在跟另一个部门的负责人争晋升席位，所以瞒着一些资源不公开，也不敢叫公司其他翻译来。
杜芷羚带病上战场，一来冯宇恒对她不薄，二来不能推钱梓琼上去堵抢眼，最后，她很烦另一个部门的负责人，莫名其妙对她敌意很大，三不五时来招惹她。
推开包间房门前，杜芷羚看了眼时间，七点五十。
包间里只有冯宇恒，两人碰头浅聊一会儿，包间再次打开，率先进来的是个高大的外国人。
冯宇恒和杜芷羚很快起身迎上前，冯宇恒跟外国人打招呼时，包间外又走进一抹身影，比一米八出头的外国人还要高。
杜芷羚下意识抬眼看去，高级的灰色西装，裹着男人劲瘦有型的身体，肩很宽，头也小，脸…
外国人用英文跟冯宇恒介绍灰西装的男人，冯宇恒眼底有诧色，但很快用惊喜掩盖。
“您好陈总，我是岚杉的冯宇恒，这位是我助理也是翻译，杜芷羚。”
看着两米外熟悉又陌生的面孔，杜芷羚觉得自己又陷进了一个噩梦，或者之前的那个梦还没醒。
包间里四个人，三个人都看着杜芷羚，冯宇恒隔了两秒没听到杜芷羚上前握手问好的声音，转头一看。
杜芷羚的脸色突然白到连妆都压不住的地步。
他正疑惑，身旁灰西装的男人淡定开口：“怎么了？你认识我吗？”
直到这一刻，杜芷羚才恍然大悟，她忘不了他的，哪怕陈予尚化成灰，她都记得。
可陈予尚既然给她台阶下，杜芷羚抿唇，悄无声息地提气，然后迈步上前，微微颔首：“不好意思陈总，刚刚认错人。”
陈予尚本就眉眼深邃，面部折叠度很高，闻言扯起嘴角，笑得说不上邪气还是赌气：“我长得很大众吗？”
他说中文，身旁的外国下属听不懂。
冯宇恒吃不准这位年纪轻轻的梦莲背后大老板是什么脾气，下意识附和：“陈总要是长得大众，那我这样的可能叫泯然众生了。”
冯宇恒也是个帅哥，但他愿意踩着自己捧陈予尚，可陈予尚根本不看他，只盯着杜芷羚。
冯宇恒看杜芷羚，想替她解围，杜芷羚一眨不眨地看着陈予尚，面不改色的地说：“陈总不大众，只是很像我从前喜欢的人。”
话音落下，陈予尚脸上笑容不变，唯有眼底的挑衅瞬间崩成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