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收拾的很快,在冯宇恒转头看他的时候,他已然笑容更甚:“果然是全海城最好的营销公司,拿没拿住用户不知道,客户是被你给拿捏了。”
有些话越笑着说越瘆人,更何况杜芷羚的反应明显不对。
就在冯宇恒内心忐忑之际,陈予尚已经越过几人,迈开长腿往里走。
今天除了陈予尚是主,其他不是下属就是乙方,若大圆桌,连老外都看出情况不对。
杜芷羚用英文介绍岚杉的实力和成功案例,明知谁是老大,还是对着老外说:“梦莲做高端餐饮和私密度假酒店,落户国内,无论首选海城还是首选岚杉,都是您最佳的选择。”
“我们的专业程度不是对标国内,而是国际,客户完全可以信赖我们,我们也完全有信心可以给到您最满意的服务。”
老外不敢点头也不敢摇头,听着就完了。
陈予尚用中文接了句:“杜小姐,海口还是不要夸大了,你知道我想要什么,就拍胸脯说能让我满意?”
杜芷羚想起五年前闹得陈杜两家鸡飞狗跳的画面,她声嘶力竭喊着,唯一的要求就是再也不要见到陈予尚。
再也不见,说得容易。
杜芷羚强迫自己看向陈予尚,露出职业微笑:“只要陈总说出梦莲的具体要求,岚杉就做得到。”
陈予尚也笑了,用看狗都深情的深邃目光回视杜芷羚:“那你今晚陪我。”
话落,老外别开视线,显然这句听懂了。
冯宇恒脸色一变,虽然这个职业这种场合少不了逢场作戏,可好歹大家也会看人下菜碟,哪怕装个酒后失言呢。
可陈予尚就这么清醒清晰的说出口,旁若无人。
“陈总…”冯宇恒刚要开口。
杜芷羚不慌不忙地打断:“陈总久居国外,刚到海城,我私下订了几张渡轮的票,等下吃完饭,我跟冯总一起陪二位看外滩夜景。”
陈予尚笑笑,没说话。
……
从盛天酒店出来,四人分别上了两辆车。
车里,冯宇恒犹豫再三,试探性地说:“等下我陪他们上船,我先送你回家。”
杜芷羚目视前方,面色无异:“工作还没结束,我感冒好了,能站稳最后一班岗。”
冯宇恒:“方便问吗?”
杜芷羚直截了当:“早些年结过梁子,很多年没见了,放心,一切以公司利益为重,我不会把私人恩怨带到工作上。”
冯宇恒:“大不了这单不接了,用不着委屈自己。”
杜芷羚瞥了眼左边:“说什么胡话,拿到梦莲这单,你晋升就更稳,你现在不是一个人,是咱们全组人,我们不要提成和奖金了?”
冯宇恒:“我不想…”
杜芷羚打断:“你什么都不用想,要是因为我个人原因影响大局,我自己主动辞职。”
冯宇恒不敢再多说什么,因为杜芷羚确实说到做到。
……
外滩游轮,杜芷羚订的最贵的位置,坐下没多久老外就叫冯宇恒出去。
冯宇恒明显提防剩下的两人独处一室,但又没有办法。
房门开了又关,陈予尚率先开口:“你男朋友?”
没外人在,杜芷羚绷着一张本就清冷的脸,侧头看玻璃外,拿陈予尚的话当狗放屁。
陈予尚也不恼,自顾道:“杜叔叔断你零花钱了?让你出来受这种窝囊气。”
杜芷羚还是不说话。
陈予尚盯着不拿正眼看他的女人,沉默数秒,淡淡道:“我哥还不知道我回来,你想聚聚吗,我叫他来海城。”
话落,杜芷羚缓缓侧头,直视陈予尚。
之前有多风轻云淡,现在就有多一触即发。
陈予尚的脸也变了,深邃眉眼几乎凝到一起,咬着牙道:“这么多年了,你还没死心?”
杜芷羚手里拿着茶杯,她想的是泼陈予尚一脸茶,可是气急了,她看到一个茶杯飞到陈予尚脸上。
陈予尚也是始料未及,被砸的闭眼偏头。
两人不过相隔一张桌子,杜芷羚使了很大的劲儿,她知道这一下一定很重,以陈予尚的脾气,怕不是要掀桌子。
陈予尚侧身坐着,抬手捂着鼻子和一只眼,杜芷羚看到他蹙起的眉毛,很快,血从他掌心下流出。
她害怕,但是不后悔。
足足十秒钟,陈予尚才挺过那股突如其来的剧痛和绵延不退的酸涩。
把手拿开,他去抽桌上纸,血是从鼻子里流出来的,陈予尚的高挺鼻梁只是泛红。
杜芷羚留意他的每个细小动作,提防他随时翻脸。
舱内静到让人发毛,半分钟后,陈予尚看都不看杜芷羚一眼,直接掏出手机,没有拨号,在通讯录上面点了下,而后贴在耳边。
杜芷羚刚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直到陈予尚叫了声:“哥。”
她像被砍到尾巴的兔子一样,腾一下从椅子上窜起,隔桌要抢手机。
陈予尚身子往后一躲,冷眼盯着杜芷羚。
杜芷羚恍惚听到手机里的男声,她绕过桌边去夺陈予尚的手机,陈予尚怒极,一把将杜芷羚扯到自己腿上,箍着她的身体,单手就让她动弹不得。
陈予尚把接电话的那边耳朵贴在杜芷羚脸颊,她挣不开也不敢出声,听到手机里传来跟陈予尚极其相似却又语气完全不同的声音:“你怎么这个时间给我打电话?没睡觉吗?”
陈予尚搂着杜芷羚,声音平稳:“嗯。”
陈元景:“怎么了?”
陈予尚:“没怎么。”
陈元景:“你不对劲儿,出什么事儿了?”
陈予尚看着怀里僵成石头的杜芷羚,把手机贴在她耳边,眼神示意她,可以说话的。
杜芷羚看不见自己的表情,陈予尚看到了,她脸色白到吓人,眼里没有眼泪,只有说不出的惊恐。
像极了五年前的那天,她宿醉醒来,发现正在她身上挥汗如雨的,不是陈元景,而是他,陈予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