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穗带着一身水渍回到新房,正要换身干净衣裳,忽然“嘭”地一声,房门被人用力地推开。
“林穗,你好生歹毒!”梁宵带着寒气走进来,用力抓住林穗的手:“付太医说音儿中了毒,是不是你对她下毒?”
她纤细的手腕,摸着比冰块还凉,梁宵一个哆嗦,甚至有一瞬的心软。可想到她曾做过的种种恶行,他愈发恼恨,手上力道加重,像是要将她的骨头捏碎。
“我知你懂岐黄之术,又跟擅长巫蛊的胡奴学习三年,能在无形中置人于死地,可音儿是你的亲妹妹,一心为你着想,你到底得多狠毒,才能对她下此毒手?”
林穗痛得皱眉,但没有发出一句呻吟。她看着他布满寒霜的脸,以及憎恶不已的眼神,心神一阵恍惚:“晏之,我没有负你,没有投靠胡羌族,没有下毒……。”
她没有对林婉音下毒。
她要报仇,必定会光明正大地动手,好让在天上看着自己的母亲跟弟弟瞑目。
“真的是我救了你,你那时候胸前、腹部还有背后都有伤,是我小心翼翼地将你背出乱葬岗……。”
“够了!似你这般恶毒的女人,怎么可能舍身救人?何况你这骨瘦如柴的身形,能背得动我?编谎话也要编得像一些,”梁宵不愿再听她狡辩,他手指往上,五指收拢,死死掐住林穗的喉咙:“快把解药交出来!”
是啊,他们的身形相差许多,那时她是费了多大力气,才在不加重他伤势的情况下,把他带离尸堆?
她手磨破了,脚磨破了,腰也酸痛难当,可她没时间休息,在西境城里东奔西走,好不容易才为他找着一线生机……可他竟然不信?
她爱了他六年啊,献出自己的一切,惟愿他祥瑞安康,福泽绵长,可他怎么连一丝儿信任都不愿给她呢?
林穗心痛如绞,呼吸艰难,整张脸都变成青紫色,却勾起嘴角,艰难吐字。“她是我的仇人,不是我的妹妹,我恨不得将她送入十八层地狱,永生永世都受尽折磨!”
“如果你想看到乌木骨被五马分尸,就尽管继续跟我作对!”梁宵英俊的眉眼间染上阴鸷之色:“我问你最后一遍,解药在哪?”
她刚刚观林婉音神色,虽确实有些虚弱,但何曾中毒?这怕是林婉音的奸计吧?喉咙火辣辣地疼,就快喘不过气,林穗闭了闭眼,终于妥协:“我没有解药,不过我可以救她,但你得先放了乌……!”
必须得放了乌木骨!他不能死!
“你没资格跟我谈条件!”妒火在梁宵眼中熊熊燃烧,他恨不能将这个狠心的女人拆吃入腹,好叫她彻底属于自己,再不能胡乱勾搭别人……可想起命在旦夕的林婉音,他忍下怒意,抓着林穗前往位于将军府正中间的静心院。
林婉音被安置在这里。
她躺在柔软的被褥间,不住地咳嗽,鲜血不断地从她捂着嘴的指缝间滴落,看起来十分渗人。
付太医站在床畔直擦冷汗,显然是已无计可施。
“你们都出去,”林穗一身湿衣没来得及换,冷得直打哆嗦,便靠近火炉边站着,然后对梁宵说道:“我不希望有人参观我救人!”
梁宵眯了眯眼:“你若敢继续伤害音儿……。”
林穗冷冷打断他:“你抓着我的命脉呢,我岂敢违逆你?放心,我不会伤她一根毫毛。”
她竟敢当着他的面说乌木骨是她的命脉?梁宵眼中迅速掠过杀意,但很快压下,他转眼看向林婉音,见她点头答应,便让在房中候着的人全部退了出去。
“你装中毒得倒挺像,还收买了太医,”等房门关上,林穗蹲下来烤火,炙热的红炭散发着暖融融的温度,可她更冷了:“手段见长,佩服佩服。”
“哪里,总归不及姐姐,”林婉音抬眸看向窗外,见贴身婢女点头,可见梁宵已经走远,她便掏出手绢擦掉嘴角的假血,原本温婉的眉眼骤然变得阴狠冷沉:“明明已经离开三年,却总是阴魂不散,听闻胡奴个个威武雄壮,怎么就没玩死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