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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事若无其事(3)

第3章 往事若无其事(3)

你的天堂,我的地狱 无处可逃 发表时间:2020-06-02 15:56

“OME首席执行官陈绥宁先生于前日抵达欧洲,将与数家科技公司签订技术转让协议……也有消息称,陈先生对于购买刚刚挂牌的某欧洲老牌劲旅十分感兴趣……”

那种陌生而遥远的依赖感倏然间又泛了上来,尽管这让她沮丧,也让她觉得羞耻,可是此刻,她无比地想念很久之前……那个叫自己觉得无所不能的男人。

“不行,我得做些什么……”仿佛是为了打退刚才那一瞬间的软弱,佳南拖着行李急急奔出机场。或许她能趁着火山灰还没到达南欧之前赶过去,再辗转回国。

到了车站才发现,并不止她一个人这样想。

到处都是人头攒动,这番场景,倒有些像是国内的春运。佳南绝望地排在队末,直到有个好心的游客告诉她,此刻往南走,各国的机场也大多关闭了,还不如在这边机场等着。

她重新赶回机场,精疲力竭地就在门口的地方坐着,沈容又打了电话来,问她上了飞机没有,佳南勉强笑着说:“还在等飞机,火山灰散开就可以起飞了。”

工作人员发来的水和面包几乎难以下咽,佳南想到父亲的病,就急得坐立不安。时间分分秒秒逝去,机场的人越来越多,绝望和失落一层层涌现……她很清楚地明白,此刻即便天气忽然好转,自己也未必能立刻登机。

如果是在从前……从前……佳南忽然下定了决心,点开一个邮箱,输入用户名和密码。然后,意想不到地,页面转跳成功。

有数秒的时间,佳南觉得晕眩,旋即,她告诉自己不要再去细想了——或许是他忘了更改密码,又或许他完全不在乎。

而她,同样地,也要坚强!

残存的理智与骄傲让她迅速关掉了页面,她深呼吸,又一次去拨大使馆的电话,一遍遍告诉自己:许佳南,你必须做到。

就在阿姆斯特丹港口附近,太阳隐在云层之后,逐渐落进海的尽头,撩人的烟雾亦渐渐转为深沉的烟灰色。陈绥宁站在落地窗的后面,眯起眼睛看着这一切。

刚刚签完合同回来,他似乎只休息了片刻,助手的电话就打进来了。

“陈先生,有人进入了您的行程邮箱。”

这个世界上,知道这个密码的人,只有两个人。

“嗯。”他将水杯放下,眸色有些阴沉。

“要更改密码吗?”

“不,暂时不用。”修长的手指将领带松开,他的唇角露出一丝近乎冷酷的笑意。

“好的。”助手并没有多问,匆匆记下来,又问,“和您确认一下,明天的行程是去芬兰……”

“哦,这个推迟到……”陈绥宁思索了一下,慢慢地说,“先推后吧,我还要在这里待上两天。”

放下电话,陈绥宁回到书房,打开电脑,漫不经心地浏览着邮件。隔了片刻,他饶有兴趣地打开了邮箱,十分耐心地敲下一行地址,然后发送。

合上电脑,陈绥宁唇边的笑带着淡淡的薄凉:“我很期待在这里见到你……许佳南。”

凌晨,国内一个“病情加重”的电话终于让许佳南彻底失去了理智。她被困在这个该死的机场,哪怕扯光了每一根头发,还是回不去。如果此刻……爸爸出了什么事,她简直不敢想象自己的未来会是什么样子。

落水的人总是会毫无意识地去抓住最后一根稻草的,哪怕它毫无用处。许佳南红着眼睛,手指颤抖着一个个输入密码,又一次打开了邮箱,查看到最上边一个邮件,那个地址……离自己并不远。

是老天在帮自己……还是在作弄自己呢?

他可能带着新婚妻子在享受甜蜜,并且欣赏因为火山灰所带来的平时难见的美景。而自己却要鼓足勇气、用光所有的尊严去求他帮忙……

他能帮上忙吗?或者……假如他可以,他愿不愿意帮忙?

她已经没有力气再去深思了,笔迹潦草地抄下了那条地址,然后拖着行李,艰难地在人群中穿梭,直到出了机场。

深厚的云层遮住了天明前的光亮,他住的地方并不算好找,许佳南最终赶到的时候,哪怕是火山灰都无法遮住天明时分的光亮了。

在机场挤了整整一天一夜,她连吃东西的胃口都没有,从出租车上下来,脚步都有些虚浮。佳南微微仰头,唇上沾到了一丝湿润的凉意。她裹紧了风衣,低着头,一步步走到紧闭着的黑色铁门边,摁响了可视门铃。

很快有人回应她,彬彬有礼地说:“请问您找谁?”

许佳南简单说了自己的身份与来意,对方顿了顿,依然极有礼貌地说:“陈先生在休息,抱歉,他休息的时候是不允许有人打扰的。或者您下午再过来吧。”

此刻的许佳南很难分辨出自己的心情。或许是松了一口气,因为他真的在这里;又或许……还是很深很深的屈辱。

她提醒自己,她来求他帮忙……她可以等。自尊和骄傲……和父亲比起来,算不上什么。

“那我就等一等吧。”她低低地说。

而对方甚至没有提到让她进去,便中断了通信。

“陈先生,外面在下雨。”

管家这样提醒的时候,陈绥宁懒懒地抬起眉眼,看了看窗外的天气,“嗯”了一声。

“新闻中说,火山灰和雨水溶在一起,对健康很有害处。”

他抬头,不轻不重地扫了一眼满头花白,却将头发梳理得干干净净的管家。

“我是说……外面的那位,好像并没有带伞。”

陈绥宁放下了手中的报纸,慢慢走到窗边,从二楼的这处视角望出去,黑色的大门边,倚着一道单薄的身影。她没带伞,便只能贴着墙壁,或许是因为冷,双手紧紧地拢在胸前。

“她等了多久了?”

“三个半小时了。”

室内的温度十分适宜,他的浅色衬衣外只穿了一件黑色菱形背心,于是又淡淡看了眼窗外,那道单薄的人影靠着墙,正慢慢地往下滑。

陈绥宁依旧面无表情地看着,身旁的管家冷静地说:“先生,她似乎撑不住了。”

“让她进来吧。”他蹙了蹙眉,转身离开。

许佳南被扶进客厅的时候,尽管虚弱,神志却很清醒。她还认得林管家——陈绥宁无论去哪里,都会将他带在身边——蓦然见到熟人,让她觉得松了一口气。

客厅里铺着柔软洁白的地毯,而她还沾着泥浆的鞋子踩上去,便落下一串串丑陋的痕迹。佳南头一次觉得局促起来,低声问:“他起来了吗?”

管家彬彬有礼地说:“许小姐先坐一下,陈先生正在和夫人通电话,很快就下来。”

这么说舒凌不在这里……也好,不用这么尴尬了。许佳南点了点头,在沙发上坐下来,目光只盯着脚边巴掌般的一块地方上。

不知坐了多久,脚步声由近及远,她的手指痉挛般地握紧了湿答答的风衣衣角,鼓起勇气抬起了头。

陈绥宁就站在离自己一臂远的地方,双臂拢在胸前,居高临下地望着自己,淡淡地问:“许小姐怎么会来这里?”

她深呼吸,努力将自己想象成一具只会说话、没有感情、不会思考的木偶,然后用微颤的声音艰难地说:“请你帮我……我想尽快回国。”

陈绥宁挑眉,看着她血色尽失的脸,露出一丝讥讽的笑意:“果然还是不问世事的大小姐。你不会还是没看新闻吧?”

“我知道。”佳南仰头看着他,黑白分明的眸子里露出一丝祈求,“所以……才请你帮我。”

“怎么?这么急着回国,是死了人?”他用漫不经心的语气说出这样刻毒的话,难得薄唇边还带着一丝笑意。

佳南闭了闭眼睛,有些麻木地说:“不,是我爸爸病了。”

陈绥宁一双黑眸深处,滑过一丝叫人捉摸不透的亮意,却只是淡淡地说:“是不是出租车司机骗了你,说这里是大使馆?”

“我是来求你的,帮帮我。”佳南站起来,直直地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求求你……”

她伸出手,拉住了他的衣袖,就像很久很久之前,他们刚刚认识时,她就是这样拉住他的。

他毫无反应地看着她,仿佛置身事外。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突然这样对我……如果我做错了什么,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她语无伦次地说,只觉得自己卑贱得可怜,“可是你帮我这一次,好不好?你讨厌我,恨我的话,我发誓……回国以后,我绝对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了。”

陈绥宁忽然伸手,生硬用力地掰起了她的下颌,冷冷地说:“许佳南,跟着我的女人多的是,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帮你?”

触到她肌肤的刹那,异常滚烫的体温让他的动作顿了顿,随即他似是有些嫌恶地甩开,讥讽说:“你多久没有洗澡了?”

许佳南踉跄着后退一步,恰好管家拿了电话进来,目不斜视地递给陈绥宁:“夫人的电话。”

他再也不看她一眼,径直走到窗边,语气轻柔:“是我,什么事?”

这个电话不知说了有多久,许佳南的一颗心渐渐沉下去,她悄无声息地绕过茶几,一步步地走向门口,一开始到这里来就是个错误——早知如此,还不如一直在机场等着。

走到门口的时候,陈绥宁恰好挂上电话,他眉梢轻轻一挑,一手插进口袋,几步就走至她的身后,用很慢的语速说:“这样就走了吗?要我帮你,也不是不行。”

许佳南停下脚步。

“你知道女人取悦男人的方法的。”他勾了勾唇角,眼神深处却是冷的。

“你结婚了?”她怔了许久才开口。

“可是宝贝……有时候我也会想起你。”他的眼神轻挑,赤裸裸的情欲,无关情感。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佳南从牙缝蹦出了这个字:“好。”

陈绥宁微微笑着,对一旁的管家说道:“带她去客房。”

花洒下热水的冲击力只让许佳南觉得站立不稳,肌肤被烫得有些灼热,她却并没有再去调试温度,匆匆地将身体、头发洗净,又拿浴巾擦了擦身子,这才换上了一套崭新的睡衣。

丝绸的质感这样腻滑,佳南推开浴室的门,默然注视着那张大而软的床,慢慢走过去。

坐着,还是躺着?

她有些艰难地思考了一会儿,最终还是躺了下去。

屋子这样寂静,她不知道陈绥宁什么时候会进来,而缩进被褥的深处让她觉得有安全感。可她还是觉得冷,哪怕裹了一层又一层的被子,她依旧开始发抖,并且呼吸滚烫。

每一寸肌肤都像是被针刺过般的疼痛,她迷迷糊糊地闭上眼睛,不知过了多久,只觉得一只冰凉的手不轻不重地按在了自己的额上。她浑身一激灵,想到那个屈辱的“取悦”,努力要睁开眼睛。

可是她真的太累太累了……佳南只觉得自己的眼皮有千斤重,再也睁不开,就这样吧,她喃喃地告诉自己,会不会醒来的时候……这一切,都变了呢?

此刻俯身下来的那个男人,专注地看着佳南苍白消瘦的脸,他的手探在她的额上,微微一动,仿佛是要顺延着柔美的线条往下,触到那瓣花朵般的唇。可他很快控制住自己,将手收了回来。

即便是在光线昏暗的卧室内,这个男人依然有着简洁明晰的线条,他站直了身子,没有泄露丝毫的情绪,离开了房间。

再一次醒过来的时候,依然是在这个房间。床头柜上放着一大杯开水、一盒药,以及一支体温计。佳南却手忙脚乱地爬起来,然后去找自己的手机。

有数个未接来电,她回拨过去,是沈容接的。

“……医生说先生的状况还不稳定,手术也不能进行……是,还是不大好……”

佳南挂断电话,胃里焦灼的感觉没有丝毫缓解。

林管家恰好敲门进来,礼貌地问:“许小姐,吃药了吗?”

她低着头坐在床边,长发纠结成一团一团的,形容狼狈之至,却答非所问:“陈先生呢?”

“陈先生在屋外。”林管家彬彬有礼地说,“你可以将药吃了,然后出去找他。”

这个屋子的后面是缓缓凸起的山丘,山丘上还留下一些建筑物。此刻雨早就止了,日落前的光线洒在残存的罗马柱上,一根根地直立着仿佛卫兵,将漫长的光影几乎拖到了远处。火山灰带来的厚厚云层,像是铅块一样压下来,陈绥宁站在这至高点上,俯瞰着孔雀石般的湖景,忽然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还有一阵淡淡的、类似橘树的清香。

他并不回头,只是专注在眼前的景致上,直到有一具柔软的身体,悄悄上前,环住了自己的腰。

那个拥抱带着刻意的讨好,和不自知的颤抖。

他并不推开她,只是短促地笑了一声:“小囡,想把我从这里推下去吗?”

佳南摇头,她不敢说话,怕一说话,勇气便如指间的沙,全部溜走了……也怕无处不在的羞耻感,重新将自己充盈起来。

“那么你不必这么做了。”他平静地说,“我现在并不想要你。”

深灰、海蓝,重叠交错在视线中,像是走到了世界的尽头。佳南后退一步,呆呆地望着他,仿佛手中仅有的一张牌被抽走了,措手不及。

他依旧毫无表情地看着她,淡淡地说:“你一定在想,我为什么这样对你。”

她点头,又摇头,神情慌乱而迷惘。

而陈绥宁带着一丝怜悯,却又混杂着厌恶,神情复杂地看着她,最后只是笑了笑:“像你这样傻也不错。”

佳南看着他,有那么一瞬间,觉得他似乎变了……有些像很久以前的陈绥宁,总是用这样无奈而宠溺的语气对自己说话。

“你爸爸暂时没事。”他走过她身边说,“欧洲所有机场都关闭了,但是只要有第一架飞机回国,我就会送你上去。”

她低低地说:“谢谢。”

“不,不要谢我。”陈绥宁懒懒笑了笑,意味深长地说,“你父亲没事,我也松了口气。”

佳南一句话都不敢说,默默跟着他回到屋内。

林管家已经将一切收拾整齐,又将风衣递给他:“车子已经等在外面了。”

他点了点头,走至门口,又想起了什么,回头看见佳南呆呆地站着,嘴角轻轻动了动:“傻站着干什么?”

“去哪里?”

他眸色一沉:“你不需要知道这么多。”

佳南咬紧了唇,林管家低声说:“许小姐,你的行李也都已经收拾好了。”

她匆忙点了点头,跟着已经不耐烦走出门外的陈绥宁,坐进了车子的后座。她小心地挤在角落,目光落在窗外,有行人正举着相机,试图拍下火山灰云层过境这样难得景象。她轻轻咳嗽一声,忽然觉得那些人的笑容,让人羡慕。

“你是很冷吗?”

陈绥宁的声音冷冷传来,惊得她一下子坐直了,摇头说:“不冷。”

他唔了一声,抬起眉眼,露出一丝讽意:“我不会吃了你。”

佳南勉强自己笑了笑,侧头看他一眼。而他已经收敛起表情,专心致志地看着手中的文件。这个时候,她才悄悄放松起来,车窗外乡间景致飞驰而过,她小心翼翼地在玻璃上哈了一口气,然后拿指甲尖,画下一道道含义莫名的痕迹。

只是无聊地打发时间的方式而已,她却乐此不疲。直到天色彻底暗下来,车子钻入了隧道,两排照明灯如同细细长长的火龙,在隧道壁上蜿蜒,她刚刚擦净玻璃,一抬头,却看见倒影——年轻男人那双深邃的眸子正看着自己,若有所思。

她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回头,陈绥宁却靠在座椅上,正闭目养神。他衬衣的领口解开着,表情并不紧绷,也不锋锐,侧脸温和英俊。

佳南自嘲般笑了笑,一定是自己眼花了,事到如今,她明白的——这个男人不会再花费时间,好好地看她一眼了。

车子开得很平稳,也不知还有多久才到,佳南蒙眬间闭上眼睛,缩起身子开始睡觉。

那股淡淡柑橘香靠近的时候,陈绥宁的身子僵直了一下。他忍不住侧头,望向身边的女孩。大约是刚才那样自娱自乐玩累了,终于还是困倦地睡着了。她的脸颊带着一抹清浅的红润,嘴角微微翘起来,像是随时会流下口水的样子,十分可爱。

他却毫不踌躇,略带强硬地抿起唇角,毫不心软地伸出手推醒了她。

佳南从半梦半醒中睁开眼睛,看清楚自己的处境,连忙向旁边挪了挪,低声说:“对不起。”

他随手扔了自己的风衣给她,并不抬头:“你最好现在不要发烧。”

她接过来,一言不发地披上,完全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他不会因为自己的身体原因停下的,到头来,苦头还是自己吃。

所幸这一路过去,倒真的没有再发烧了。车子停下来,她跟着他下车,甚至没有问这里是哪儿,只看到这是幢乡间别墅,亮着灯光,而周遭静悄悄的,一片暗色。

此时已是深夜。

尽管坐了大半天的车子,陈绥宁站在客厅,与助手说话时,依然毫无倦意。他能看到佳南被领上了二楼的客房,她的脚步有些踉跄,似乎是没有睡好,又或许是感冒加重了。他淡淡转过头,双手依然插在口袋里,助手还在一项项地转述:“……都已经到齐了,明天可以准时开始。”

“舒工没来,她说是身体原因……”

说到这里,助手小心地看了看陈绥宁的脸色。

“嗯,我知道。”陈绥宁皱了皱眉,“那么明天准时开始吧。”

“先生,许小姐安排在了客房。”管家悄无声息地进来。

“知道了。”他连头都不抬,仿佛这件事无关紧要,直到管家出去之后,他才站起来,缓缓走向二楼。

而佳南在客房里,喝了一大杯水后,沉沉地睡了下去。

原本她是会择床的,换个地方,不折腾上三五天,绝不能好好睡。可是这段时间的心力交瘁、舟车劳顿,似乎治好了她很多娇贵病。她将身体蜷得小小的,侧面向着窗户方向,很小的时候,佳南曾经听爸爸说,用这样的姿势睡着,美梦就会从星星里飞过来。现在当然知道是假的,却也养成了习惯。

美梦……梦里似乎有人探了探自己的额头,佳南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似乎有一道修长的人影就站在自己身边。她没有翻身,一动都不敢动……而那道身影并未即刻离开,反倒俯下身,慢慢将自己抱在怀里,温暖而美好。

翌日早上醒来的时候,她有些啼笑皆非地发现,所谓的怀抱,不过是自己的双臂,把自己搂得很紧。

她起身拉开窗帘,屋外却是一大片森林,因为是阴天,绿色便陈暗些。她洗漱完,又换了衣服,走到楼下,发现只有管家一个人,正一丝不苟地检查着餐厅是否洁净。

“许小姐,早上好。”林管家站直身子,微笑着说,“看新闻了吗?”

佳南摇摇头。

“大部分机场还是没有开放,但是你放心,已经在联系了,会让您第一时间回国的。”

佳南感激地看着他,虽然大多数时间,这位老人像是机器人一样,可是在陈绥宁身边……似乎只有他,才会对自己微笑。

“早餐,吃完了你可以去森林里散散步,不要走得太远。”

“他呢……我是说陈先生。”佳南接过果汁,迟疑着问。

“这几天有集团会议,先生很早就出门了。”

佳南用完早餐,又看了看新闻,才打算出门。

这个小小的山谷中建着数幢小屋,彼此间隔说不上近,遥遥相望。薄薄一层雾霭中,砖红屋顶,白色墙壁,映着大片大片的丛林,像是童话一样。乡间的小径两侧胡乱生长着的灌木,像是小矮人乱糟糟的胡子。佳南停下脚步,伸手去摘一串红色的豆子。

“嗨,那个看着好玩儿,可是有毒哦。”

很熟悉的声音。

她愕然回头,衬衫男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煞有介事地说。

“柏林?”佳南先是惊诧,然后是惊喜,“你怎么会在这里?”

“被巫婆带进来的。”他一本正经,“你呢?”

“我……”她看到衬衫男今天没有像以往那样随意休闲地打扮,笔挺的西服,甚至一丝不苟地配着同色系的领带,而他的身侧,跟着两名助手模样的人,她忽然就明白了。

“你是OME的高级工程师?”至少她知道陈绥宁来这里开会的目的。

柏林抓抓头发,这个动作让他整个人的打扮看起来有些滑稽,他沉吟了一会儿,还没开口,听到另一条小径上有人淡淡地说:“怎么,你们认识吗?”

陈绥宁走在人群的最前边,饶有兴趣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我们是驴友。”柏林愉快地说,甚至拍了拍佳南的肩膀。

陈绥宁又望向佳南,她今天穿着厚厚毛衣、长裙,一双滚圆的雪地靴,长发随意地绑了绑——有些不伦不类的打扮,看起来却异样地清新。

他将目光移开,带着微笑走上半步,慢慢地说:“应该介绍你们彼此认识一下。许佳南,许彦海许叔叔的千金。柏林,我刚刚为OME研发部找到的CTO。”最后意味深长地说,“或许将来,你们会在工作上碰面。”

“咦,佳南,你也在OME工作?”柏林有些好奇地问。

“暂时没有。”佳南低着头说,心里很清楚……假如父亲身体真的有问题,她只怕不能再逃避了。

“时间马上就要到了。”助理提醒柏林,而柏林在走过佳南身边时,小声而亲昵地说:“中午我来找你。”

她下意识地后退一步,目光却掠到不远处,陈绥宁正在和身边的人说话,微微侧着头,唇角没有一丝笑容……而她并不确定,他看到了这一幕没有。

中午的时候,柏林还真的跑来了。

他早就脱了西服外套,袖子高高地挽起来,招呼她说:“快来,快来!”

门口摆放着两辆脚踏车,他殷勤地邀请:“我只有两个小时的时间。”

佳南实在不好意思拒绝:“去哪里?”

“穿出这片森林,有个很漂亮的湖。”柏林习惯性地将自己的头发抓乱,“很像瓦尔登湖。”

天气很好,尽管是冬天,太阳却将每一寸露出的肌肤都晒得暖乎乎的。

“你为什么来这里?”柏林与她并排骑着,随意地问。

“家里出了点事,我急着回国。又碰上火山灰爆发,只能先跟着陈先生,看他有没有办法送我回去。”

“哦,家里没事吧?”

“暂时没事。”佳南并不想提起父亲的病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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